屈原简介
屈原(约公元前340-前278),中国古代伟大的爱国诗人。汉族,出生于楚国丹阳,名平,字原。战国时期楚国贵族出身,任三闾大夫、左徒,兼管内政外交大事。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一举攻破楚国首都郢都。忧国忧民的屈原在长沙附近汩罗江怀石自杀,端午节据说就是他的忌日。他写下许多不朽诗篇,成为中国古代浪漫主义诗歌的奠基者,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创造了新的诗歌体裁楚辞。他创造的“楚辞”文体在中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与《诗经》并称“风骚”二体,对后世诗歌创作产生积极影响。
〔► 屈原的诗文(32篇)屈原的名句(25条)〕文学成就
著作
屈原是个诗人,从他开始,中华才有了以文学著名于世的作家。他创立了“楚辞”这种文体(也称“骚体”),被誉为“衣被词人,非一代也”。屈原的作品,根据刘向、刘歆父子的校定和王逸的注本,有25篇,即《离骚》1篇,《天问》1篇,《九歌》11篇,《九章》9篇,《远游》《卜居》《渔父》各1篇。据《史记·屈原列传》司马迁语,还有《招魂》1篇。有些学者认为《大招》也是屈原作品;但也有人怀疑《远游》以下诸篇及《九章》中若干篇章非出自屈原手笔。据郭沫若先生考证,屈原作品,共流传下来23篇。其中《九歌》11篇,《九章》9篇,《离骚》、《天问》、《招魂》各一篇。
大体说来,《离骚》《天问》《九歌》可以作为屈原作品三种类型的代表。《九章》《远游》《卜居》《渔父》《招魂》《大招》,其内容与风格可与《离骚》列为一组,大都是有事可据,有义可陈,
重在表现作者内心的情愫。《离骚》是屈原以自己的理想、遭遇、痛苦、热情以至整个生命所熔铸而成的宏伟诗篇,其中闪耀着鲜明的个性光辉,是屈原全部创作的重点。《天问》是屈原根据神话、传说材料创作的诗篇,着重表现作者的学术造诣及其历史观和自然观。《九歌》是楚国祀神乐曲,经屈原加工、润色而成,在人物感情的抒发和环境气氛的描述上,充满浓厚的生活气息。然而是代人或代神表述,并非作者自我抒情,它更多地显示了南楚文学传统的痕迹。《离骚》一组,《九歌》一组,构成了屈原作品的基本风格。
理想
屈原的作品是他坚持“美政”理想,与腐朽的楚国贵族集团进行斗争的实录。他的“美政”理想表现在作品中,就是“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离骚》)。所谓“举贤授能”,就是不分贵贱,把真正有才能的人选拔上来治理国家,反对世卿世禄,限制旧贵族对权位的垄断。他还以奴隶傅说、屠夫吕望、商贩宁戚的历史事迹为例,说明了不拘身分选拔人才的合理性。所谓“循绳墨而不颇”,就是修明法度,即法不阿贵,限制旧贵族的种种特权。
屈原虽遭谗被疏,甚至被流放,但他始终以祖国的兴亡、人民的疾苦为念,希望楚王幡然悔悟,奋发图强,做个中兴之主。他明知忠贞耿直会招致祸患,但却始终“忍而不能舍也”;他明知自己面临着许许多多的危险,在“楚材晋用”的时代完全可以去别国寻求出路,但他却始终不肯离开楚国半步。表现了他对祖国的无限忠诚及其“可与日月争光”的人格与意志。
屈原作品和神话有密切关系。许多虚幻的内容就是承袭神话发展而来的。屈原又是关注现实的诗人,作品里反映了现实社会中的种种矛盾,尤以揭露楚国的黑暗政治最为深刻。
屈原作品的风貌和《诗经》明显不同。这与长江流域的民风和黄河流域的民风不同有关。当时,北方早已进入宗法社会,而楚地尚有氏族社会的遗风,民性强悍,思想活泼,不为礼法所拘。所以,抒写男女情思、志士爱国是如此直切,而使用的材料,又是如此丰富,什么都可以奔入笔底。写人神之恋,写狂怪之士,写远古历史传说,写与天神鬼怪游观,一切神都具有民间普通的人性,神也不过是超出常人的人而已。它们使作品显得色泽艳丽,情思馥郁,气势奔放。这样的作品,表现了与北方文学不同的特色。从体制上看,屈原以前的诗歌,不管是《诗经》或南方民歌,大多是短篇,而屈原发展为长篇巨制。《离骚》一篇就有2 400多字。在表现手法上,屈原把赋、比、兴巧妙地糅合成一体,大量运用“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把抽象的品德、意识和复杂的现实关系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
在语言形式上,屈原的作品形式上参差错落、灵活多变;语言上采用了大量楚地方言,极富于乡土气息;其方言土语大都经过提炼,辞藻华美,传神状貌,极富于表现力。 屈原作品突破了《诗经》以四字句为主的格局,每句五、六、七、八、九字不等,也有三字、十字句的,句法参差错落,灵活多变;句中句尾多用“兮”字,以及“之”“于”“乎”“夫”“而”等虚字,用来协调音节,造成起伏回宕、一唱三叹的韵致。总之,他的作品从内容到形式都有巨大的创造性。
屈原作品,在楚人建立汉王朝定都关中后,便产生了更大的影响,“楚辞”的不断传习、发展,北方的文学逐渐楚化。新兴的五、七言诗都和楚骚有关。汉代的赋作家无不受“楚辞”影响,汉以后“绍骚”之作,历代都有,作者往往用屈原的诗句抒发自己胸中的块垒,甚至用屈原的遭遇自喻,这是屈原文学的直接发展。此外,以屈原生平事迹为题材的诗、歌、词、曲、戏剧、琴辞、大曲、话本等,绘画艺术中如屈原像、《九歌图》、《天问图》等,也难以数计。所以鲁迅称屈原作品“逸响伟辞,卓绝一世”,“其影响于后来之文章, 乃甚或在《三百篇》(《诗经》)以上”(鲁迅《汉文学史纲要》)。著名诗人郭沫若曾为其编剧《雷电颂》,以纪念其事迹。
作品风格
屈原的作品充满了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其主要表现是他将对理想的热烈追求融入了艺术的想象和神奇的意境之中。如《离骚》写他向重华陈辞之后御风而行,他先叩天宫,帝阍闭门不纳;他又下求佚女,佚女恰巧不在那里;他去向宓妃求爱,宓妃却对他无礼;他欲求简狄和二姚,又苦于没有好的媒人去通消息。这种上天入地的幻想与追求反映了屈原在现实中对理想的苦苦探求。此外如《九歌》、《天问》等还采用大量神话和历史传说为素材,其想象之大胆、丰富 ,古今罕有。
除此之外,屈原的作品还以一系列比兴手法来表情达意。如他以鲜花、香草来比喻品行高洁的君子;以臭物、萧艾比喻奸佞或变节的小人;以佩带香草来象征诗人的品德修养 。这种“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使现实中的忠奸、美丑、善恶形成鲜明对照,产生了言简意赅、言有尽而意无穷的艺术效果。
屈原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是浪漫主义诗人的杰出代表。作为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和爱国志士,屈原爱祖国爱人民、坚持真理、宁死不屈的精神和他的人格,千百年来感召和哺育着无数中华儿女,尤其是当国家民族处于危难之际,这种精神的感召作用就更加明显。作为一个伟大的诗人,屈原的出现,不仅标志着中国诗歌进入了一个由集体歌唱到个人独创的新时代,而且他所开创的新诗体——楚辞,突破了《诗经》的表现形式,极大地丰富了诗歌的表现力,为中国古代的诗歌创作开辟了一片新天地。后人也因此将《楚辞》与《诗经》并称为“风、骚” 。“风、骚”是中国诗歌史上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两大优良传统的源头。同时,以屈原为代表的楚辞还影响到汉赋的形成。
介绍
屈原,湖北秭归人,芈[mǐ]姓屈氏(与楚王同姓不同氏,楚王为芈姓熊氏,先秦时期男子称氏不称姓,所以他叫屈原,不叫芈原),名平,字原。生卒年未见正史记载,史学界尚有争论。据推测生于公元前342年3月6日,卒于公元前278年4月26日。是中国最早的浪漫主义诗人,是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后代,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留下姓名的伟大的爱国诗人。他被世人称为“诗歌之父”。他的出现,标志着中国诗歌进入了一个由集体歌唱到个人独唱的新时代。公元前342年屈原诞生于楚都丹阳,屈原自幼勤奋好学,胸怀大志。早年受楚怀王信任,任左徒、三闾大夫,常与怀王商议国事,参与法律的制定,主张章明法度,举贤任能,改革政治,联齐抗秦,提倡“美政”。在屈原努力下,楚国国力有所增强。为人性格耿直,却因在修订法规的时候,不愿听从上官大夫的话与之同流合污,再加上楚怀王的令尹子兰、上官大夫靳尚和他的宠妃郑袖等人,受了秦国使者张仪的贿赂,不但阻止怀王接受屈原的意见,并且使怀王疏远了屈原。公元前305年,屈原反对楚怀王与秦国订立黄棘之盟,但是楚国还是彻底投入了秦国的怀抱。使得屈原亦被楚怀王逐出郢都,开始了流放生涯。结果楚怀王在其幼子子兰等人的极力怂恿下被秦国诱去,囚死秦国。
楚襄王即位后,屈原继续受到迫害,并被放逐到江南。公元前278年,秦国大将白起带兵南下,攻破了楚国国都,屈原的政治理想破灭,对前途感到绝望,虽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只得以死明志,就在同年五月怀恨投汨(mì)罗江自杀。老百姓听到噩耗很悲痛,争先恐后的来打捞他的尸体,结果一无所获。于是,有人用苇叶包了糯米饭,投进江中祭祀屈原,这种祭祀活动一年一年流传下来,渐渐成为一种风俗。 定于农历五月初五为端午节(是关于端午节其中的一种说法)。对于屈原的忠而见疏,后世诗人阵志岁遥为郁结,其诗《屈原》云:“浩气干霄汉,沉湘忠佞分。材堪佐明主,无计事昏君。”(《载敬堂集·江南靖士诗稿》) 此不仅对爱国者屈原,也是对历代“王之荩臣”(《诗·大雅·文王》)的由衷忾惜;不只对当时楚王,也是对其他昏暗君王的一深刻批判。
“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苟余心之端直兮,虽僻远其何伤”;“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而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在流放期间,屈原为后世留下了许多不朽名篇。其作品文字华丽,想象奇特,比喻新奇,内涵深刻,成为中国文学的起源之一。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屈原被放逐后,在和渔父的一次对话中,渔父劝他“与世推移”,不要“深思高举”,自找苦吃。屈原表示宁可投江而死,也不能使清白之身,蒙受世俗之尘埃。在渔父看来,处世不必过于清高。世道清廉,可以出来为官;世道浑浊,可以与世沉浮。至于“深思高举”,落得个被放逐,则是大可不必。屈原和渔父的谈话,表现出了两种处世哲学。 公元前278年,秦国攻破了楚国国都郢都。当年4月26日(农历五月初五),屈原在绝望和悲愤之下怀抱大石投汨罗江而死。端午节,就是因此而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17个国家的75名著名人士联合发起了“世界保卫和平大会”。1953年,在莫斯科举行世界保卫和平大会的世界和平理事会决定将屈原列为会议中的历史上的该年“当年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号召全世界人民纪念他。(因为那一年正是屈原逝世2230周年,也是其他三位文人逝世的“大年”。类似的活动后来也曾举行过多次,如迦梨陀沙、海涅、陀思妥也夫斯基为1956年“世界三大文化名人之一”)
流放背景
战国时代,称雄的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国,争城夺地,互相杀伐,连年不断混战。那时,楚国的大诗人屈原,正当青年,为楚怀王的左徒官。他见百姓受到战争灾难,十分痛心。屈原立志报国为民,劝怀王任用贤能,爱护百姓,很得怀王的信任。
贾谊在《吊屈原赋》中,这样描写屈原所处时代的社会状况: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阘茸尊显兮,谗谀得志。贤圣逆曳兮,方正倒植。世谓随、夷为溷兮,谓跖、为廉。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铦。斡弃周鼎,宝康瓢兮。腾驾罢牛,骖蹇驴兮。骥垂两耳,服盐车兮。章甫荐履,渐不可久兮。嗟苦先生,独离此咎兮!
贾谊笔下,屈原生活的时代一切都是颠倒的:猫头鹰在天上飞翔,鸾凤却深藏起来;小人得志尊显,圣贤却不得其用;正直廉洁的人受到诬蔑,强横残暴的人却得到称誉;宝剑被贬为钝口,铅刀却被说成锋利;国之重宝周鼎被抛弃,空瓦罐被当成宝物;疲牛跛驴骖驾着马车,千里马却拉着沉重的盐车;帽子本应戴在头上,却被垫在脚下,被汗水湿透。这就是楚国的时局。
那时西方的秦国最强大,时常攻击六国。名士苏秦提出合纵,即联合六国一同抗秦,屈原积极参与此事,与苏秦一起促成楚、齐、燕、赵、韩、魏六国君王齐集楚国的京城郢都,结成联盟,并使怀王成了联盟的领袖,因此得到了怀王的重用,很多内政、外交大事,都凭屈原作主。
因而,楚国以公子子兰为首的一班贵族,对屈原非常嫉妒和忌恨,常在怀王面前说屈原的坏话。说他夺断专权,根本不把怀王放在眼里。挑拨的人多了,怀王对屈原渐渐疏远,因为齐楚连盟,秦国不敢动手,听到这个消息,秦王忙把相国张仪召进宫来商量。 张仪认为六国中间,齐楚两国最有力量,只要离间这两国,联盟也就散了。他愿意趁楚国内部不和的机会,亲自去拆散六国联盟。
流放汉北
周赧王十一年(公元前304年),屈原流浪汉北(汉江以上,今河南南阳西峡、淅川一带)。秦楚复合,与屈原谋划相反,而奸人必有谗言害之,避地汉北,当有不得已之情在,故《九章·抽思》有欲归不得之意。
周赧王十三年(公元前302年),齐、魏、韩三国联军攻打楚国,楚怀王派太子横到秦国为人质,请求秦出兵援救。秦王命客卿通率兵救楚,击退了三国联军。次年,秦国一大夫与太子横因为私事争斗被杀死。太子横惧怕秦昭王怪罪,私自逃回楚国。此事使秦、楚两国关系恶化,导致了此后秦国对楚国的频繁进攻。“屈原憎恨楚怀王听信小人谗言,让不真实的语言蒙蔽了正确的语言,这些谣言将会损害楚国的利益,是方正的人不能容忍的,所以屈原在忧愁幽思而作《离骚》。”
周赧王十六年(公元前299年),屈原此时已从汉北的流放地返回,和昭雎等一起,力劝怀王不要赴会,说:“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无行。”可怀王的幼子子兰怕失去秦王欢心,竭力怂恿怀王前去。结果怀王一入武关,就被秦军扣留,劫往咸阳,要胁他割让巫郡和黔中郡。楚怀王被劫往咸阳,楚由齐迎归太子横立为顷襄王,公子子兰为令尹,不肯向秦割让土地,秦又发兵攻楚,大败楚军,斩首5万,取十六城。
放逐江南
周赧王十九年(公元前296年),楚怀王死于秦国,秦国将他的尸体送回楚国安葬。诸侯由此认为秦国不义。秦国、楚国绝交。屈原于周赧王十九年被免去三闾大夫之职,放逐江南。他从郢都出发,先到鄂渚,然后入洞庭。
周赧王二十年(公元前295年),屈原到达长沙,在这楚先王始封之地遍览山川形势,甚起宗国之情。
周赧王二十二年(公元前293年),楚顷襄王六年,秦国派白起前往伊阙攻打韩国,取得重大胜利,斩首24万。秦国于是送给楚王书信说:“楚国背叛秦国,秦国准备率领诸侯讨伐楚国,决一胜负。希望您整顿士卒,得以痛快地一战。”楚顷襄王不忘欲反”的感情,又指出,怀王最后落到客死他国的下场,就是因为“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
周赧王二十一年到周赧王三十六年(公元前294年到公元前279年),屈原第二次被流放到南方的荒僻地区。这次流放的路线,按《九章·哀郢》分析,是从郢都(湖北江陵县)出发,先往东南顺江而下经过夏首(湖北沙市东南)、遥望龙门(郢都的东门)经由洞庭湖进入长江,然后又离开了夏浦(湖北汉口),最后到了陵阳(据说是今安徽青阳县南)。时间长达16年,在这之间并写下了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如《九章·悲回风》。
自投汨罗
周赧王三十五年(前280年),楚顷襄王十九年,秦将司马错攻楚,楚割让上庸、汉北地;第二年,秦白起攻楚,取邪、邓、西陵。
周赧王三十七年(前278年),白起更进一步攻下了郢都,楚顷襄王只好跟那些执政的贵族们一起,狼狈不堪地逃难,“保于陈城(今河南淮阳县)”。在极度苦闷、完全绝望的心情下,于农历五月五日投汨罗江自尽了。这一年大概是楚顷襄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78年),屈原当时62岁左右。
九歌·大司命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君回翔兮㠯下,逾空桑兮从女。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可为?
招魂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
主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
上无所考此盛德兮,长离殃而愁苦。
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
魂魄离散,汝筮予之。”
巫阳对曰:“掌梦!
上帝其难从;若必筮予之,
恐后之谢,不能复用。”
巫阳焉乃下招曰: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
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
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
归来兮!不可以讬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蝮蛇蓁蓁,封狐千里些。
雄虺九首,往来倏忽,吞人以益其心些。
归来兮!不可久淫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
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
幸而得脱,其外旷宇些。
赤蚁若象,玄蜂若壶些。
五谷不生,丛菅是食些。
其土烂人,求水无所得些。
彷徉无所倚,广大无所极些。
归来兮!恐自遗贼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
悬人以嬉,投之深渊些。
致命于帝,然后得瞑些。
归来!往恐危身些。
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土伯九约,其角觺觺些。
敦脄血拇,逐人伂駓駓些。
参目虎首,其身若牛些。
此皆甘人,归来!恐自遗灾些。
魂兮归来!入修门些。
工祝招君,背行先些。
秦篝齐缕,郑绵络些。
招具该备,永啸呼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天地四方,多贼奸些。
像设君室,静闲安些。
高堂邃宇,槛层轩些。
层台累榭,临高山些。
网户朱缀,刻方连些。
冬有穾厦,夏室寒些。
川谷径复,流潺湲些。
光风转蕙,氾崇兰些。
经堂入奥,朱尘筵些。
砥室翠翘,挂曲琼些。
翡翠珠被,烂齐光些。
蒻阿拂壁,罗帱张些。
纂组绮缟,结琦璜些。
室中之观,多珍怪些。
兰膏明烛,华容备些。
二八侍宿,射递代些。
九侯淑女,多迅众些。
盛鬋不同制,实满宫些。
容态好比,顺弥代些。
弱颜固植,謇其有意些。
姱容修态,絚洞房些。
蛾眉曼睩,目腾光些。
靡颜腻理,遗视矊些。
离榭修幕,侍君之闲些。
悲帷翠帐,饰高堂些。
红壁沙版,玄玉梁些。
仰观刻桷,画龙蛇些。
坐堂伏槛,临曲池些。
芙蓉始发,杂芰荷些。
紫茎屏风,文缘波些。
文异豹饰,侍陂陁些。
轩辌既低,步骑罗些。
兰薄户树,琼木篱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
室家遂宗,食多方些。
稻粢穱麦,挐黄梁些。
大苦醎酸,辛甘行些。
肥牛之腱,臑若芳些。
和酸若苦,陈吴羹些。
胹鳖炮羔,有柘浆些。
鹄酸臇凫,煎鸿鸧些。
露鸡臛蠵,厉而不爽些。
粔籹蜜饵,有餦餭些。
瑶浆蜜勺,实羽觞些。
挫糟冻饮,酎清凉些。
华酌既陈,有琼浆些。
归来反故室,敬而无妨些。
肴羞未通,女乐罗些。
敶钟按鼓,造新歌些。
《涉江》《采菱》,发《扬荷》些。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嬉光眇视,目曾波些。
被文服纤,丽而不奇些。
长发曼鬋,艳陆离些。
二八齐容,起郑舞些。
衽若交竿,抚案下些。
竽瑟狂会,搷鸣鼓些。
宫庭震惊,发<激楚>些。
吴歈蔡讴,奏大吕些。
士女杂坐,乱而不分些。
放敶组缨,班其相纷些。
郑卫妖玩,来杂陈些。
《激楚》之结,独秀先些。
菎蔽象棋,有六簙些。
分曹并进,遒相迫些。
成枭而牟,呼五白些。
晋制犀比,费白日些。
铿钟摇簴,揳梓瑟些。
娱酒不废,沈日夜些。
兰膏明烛,华灯错些。
结撰至思,兰芳假些。
人有所极,同心赋些。
酎饮尽欢,乐先故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乱曰:
献岁发春兮,汨吾南征。
菉蘋齐叶兮,白芷生。
路贯庐江兮,左长薄。
倚沼畦瀛兮,遥望博。
青骊结驷兮,齐千乘。
悬火延起兮,玄颜烝。
步及骤处兮,诱骋先。
抑骛若通兮,引车右还。
与王趋梦兮,课后先。
君王亲发兮,惮青兕。
朱明承夜兮,时不可以淹。
皋兰被径兮,斯路渐。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
魂兮归来,哀江南!
惜往日
惜往日之曾信兮,受命诏以昭时。
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
国富强而法立兮,属贞臣而日娭。
秘密事之载心兮,虽过失犹弗治。
心纯庬而不泄兮,遭谗人而嫉之。
君含怒而待臣兮,不清澄其然否。
蔽晦君之聪明兮,虚惑误又以欺。
弗参验以考实兮,远迁臣而弗思。
信谗谀之溷浊兮,盛气志而过之。
何贞臣之无罪兮,被离谤而见尤。
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
临沅湘之玄渊兮,遂自忍而沈流。
卒没身而绝名兮,惜壅君之不昭。
君无度而弗察兮,使芳草为薮幽。
焉舒情而抽信兮,恬死亡而不聊。
独障壅而蔽隐兮,使贞臣为无由。
闻百里之为虏兮,伊尹烹于庖厨。
吕望屠于朝歌兮,宁戚歌而饭牛。
不逢汤武与桓缪兮,世孰云而知之。
吴信谗而弗味兮,子胥死而后忧。
介子忠而立枯兮,文君寤而追求。
封介山而为之禁兮,报大德之优游。
思久故之亲身兮,因缟素而哭之。
或忠信而死节兮,或訑谩而不疑。
弗省察而按实兮,听谗人之虚辞。
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
何芳草之早殀兮,微霜降而下戒。
谅聪不明而蔽壅兮,使谗谀而日得。
自前世之嫉贤兮,谓蕙若其不可佩。
妒佳冶之芬芳兮,嫫母姣而自好。
虽有西施之美容兮,谗妒入以自代。
愿陈情以白行兮,得罪过之不意。
情冤见之日明兮,如列宿之错置。
乘骐骥而驰骋兮,无辔衔而自载。
乘氾泭以下流兮,无舟楫而自备。
背法度而心治兮,辟与此其无异。
宁溘死而流亡兮,恐祸殃之有再。
不毕辞而赴渊兮,惜壅君之不识。
九章·怀沙
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
伤怀永哀兮,汩徂南土。
眴兮杳杳,孔静幽默。
郁结纡轸兮,离愍而长鞠。
抚情效志兮,冤屈而自抑。
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
易初本迪兮,君子所鄙。
章画志墨兮,前图未改。
内厚质正兮,大人所晟。
巧陲不斵兮,孰察其揆正?
玄文处幽兮,蒙瞍谓之不章。
离娄微睇兮,瞽谓之不明。
变白以为黑兮,倒上以为下。
凤皇在笯兮,鸡鹜翔舞。
同糅玉石兮,一概而相量。
夫惟党人鄙固兮,羌不知余之所臧。
任重载盛兮,陷滞而不济。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
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
文质疏内兮,众不知余之异采。
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
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
重华不可遌兮,孰知余之从容!
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何故!
汤禹久远兮,邈而不可慕。
惩连改忿兮,抑心而自强。
离闵而不迁兮,愿志之有像。
进路北次兮,日昧昧其将暮。
舒忧娱哀兮,限之以大故。
乱曰:浩浩沅湘,分流汩兮。
脩路幽蔽,道远忽兮。
曾唫恒悲兮,永慨叹兮。
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谓兮。
怀质抱青,独无匹兮。
伯乐既没,骥焉程兮。
民生禀命,各有所错兮。
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
曾伤爰哀,永叹喟兮。
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
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悲回风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物有微而陨性兮,声有隐而先倡。
夫何彭咸之造思兮,暨志介而不忘!
万变其情岂可盖兮,孰虚伪之可长?
鸟兽鸣以号群兮,草苴比而不芳。
鱼葺鳞以自别兮,蛟龙隐其文章。
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
惟佳人之永都兮,更统世以自贶。
眇远志之所及兮,怜浮云之相羊。
介眇志之所惑兮,窃赋诗之所明。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
曾歔欷之嗟嗟兮,独隐伏而思虑。
涕泣交而凄凄兮,思不眠以至曙。
终长夜之曼曼兮,掩此哀而不去。
寤从容以周流兮,聊逍遥以自恃。
伤太息之愍怜兮,气于邑而不可止。
糺思心以为纕兮,编愁苦以为膺。
折若木以弊光兮,随飘风之所仍。
存彷佛而不见兮,心踊跃其若汤。
抚珮衽以案志兮,超惘惘而遂行。
岁曶曶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
薠蘅槁而节离兮,芳以歇而不比。
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
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
孤子吟而抆泪兮,放子出而不还。
孰能思而不隐兮,照彭咸之所闻。
登石峦以远望兮,路眇眇之默默。
入景响之无应兮,闻省想而不可得。
愁郁郁之无快兮,居戚戚而不可解。
心鞿羁而不开兮,气缭转而自缔。
穆眇眇之无垠兮,莽芒芒之无仪。
声有隐而相感兮,物有纯而不可为。
邈漫漫之不可量兮,缥绵绵之不可纡。
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娱。
凌大波而流风兮,讬彭咸之所居。
上高岩之峭岸兮,处雌蜺之标颠。
据青冥而摅虹兮,遂儵忽而扪天。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
依风穴以自息兮,忽倾寤以婵媛。
冯昆仑以澂雾兮,隐渂山以清江。
惮涌湍之礚礚兮,听波声之汹汹。
纷容容之无经兮,罔芒芒之无纪。
轧洋洋之无从兮,驰委移之焉止?
漂翻翻其上下兮,翼遥遥其左右。
氾潏潏其前后兮,伴张驰之信期。
观炎气之相仍兮,窥烟液之所积。
悲霜雪之俱下兮,听潮水之相击。
借光景以往来兮,施黄棘之枉策。
求介子之所存兮,见伯夷之放迹。
心调度而弗去兮,刻著志之无适。
曰吾怨往昔之所冀兮,悼来者之悐悐。
浮江淮而入海兮,从子胥而自适。
望大河之洲渚兮,悲申徒之抗迹。
骤谏君而不听兮,重任石之何益?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九歌·国殇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怼 一作:坠)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子魂魄兮 一作:魂魄毅兮)
九章之三 哀郢
皇天之不纯命兮,何百姓之震愆?
民离散而相失兮,方仲春而东迁。
去故都而就远兮,遵江夏以流亡。
出国门而轸怀兮,申之吾以行。
发郢都而去闾兮,怊荒忽其焉极!
楫齐杨以容与兮,哀见君而不再得。
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
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
心蝉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凌阳侯之汜滥兮,忽翱翔之焉薄,
心絓结而不解兮,思蹇产而不释。
将运舟而下浮兮,上洞庭而下江,
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之忘反?
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远,
登大坟而远望兮,聊以舒吾忧心,
哀州土之平乐兮,悲江介之遗风,
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
曾不知夏之为丘兮,孰两东门之可芜!
心不怡之长久兮,忧与愁其相接,
惟郢路之辽远兮,江与夏之不可涉。
忽若去不信兮,至今九年而不复。
惨郁郁而不通兮,蹇侘傺而含戚。
外承欢之汋约兮,谌荏弱而维持,
忠湛湛而愿进兮,妒被离而鄣之。
尧舜之抗行兮,嘹杳杳而薄天,
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
憎愠论之修美兮,好夫人之慷慨。
众蹀而日进兮,美超远而逾迈。
乱曰: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